一线消防员眼中的凉山大火：第一时间冲上火场是职责所在

据新华社消息，3月30日17时许，四川省凉山州木里县雅砻江镇立尔村发生森林火灾。31日，在扑火行动中，受风力风向突变影响，突发林火爆燃，目前已造成27名森林消防队员和3名地方干部群众牺牲。

面对这场灾难，澎湃新闻连线多位一线消防从业者，解析大火发生的原因。在为同胞悲痛的同时，这些消防从业者纷纷表示：“第一时间冲上火场，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受风力影响突遇山火爆燃

什么是爆燃？具有消防从业经验27年，现任北京某消防培训学校常务副校长的许传升介绍，爆燃通指“爆炸性燃烧”，往往发生时间突然，会在短时间内形成巨大火球、蘑菇云等现象，爆燃时产生的温度极高。

据新华社报道，山火爆燃能产生诸多危害。一是烧死大量地被植物，给当地的生态环境和人们的生命财产造成危害；二是产生大量高温有害气体，烫伤受困者呼吸道，同时受困者因吸入大量有害气体，会导致中毒、昏迷甚至直接死亡；三是产生高温热浪，对受困者造成灼伤，严重时会直接将受困者烧亡。

山火是如何形成的？许传升解释：一种是人为因素。有些人进到森林里抽烟野炊、上坟烧纸等；另一种是自然界的现象，下雨打雷闪电雷击都会引发山林火灾；也有一些特殊情况，例如森林里积累的落叶，达到一定厚度后也会引发山火；甚至直升机意外坠落也可能会引起山林火灾。

“若不及时扑救，山林火灾可能会造成极大危险。”许传升表示。例如1987年5月6日，黑龙江省大兴安岭地区的西林吉、图强、阿木尔和塔河4个林业局所属的几处林场同时起火，震惊国内外，造成直接经济损失达5亿多元。境内森林受害面积101万公顷，受灾居民1万多户，灾民5万余人。大火中丧生211人，烧伤266人。

“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在河北省承德市鹰手营子矿区森林消防队队员范春利看来，消防行业有句俗话：“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在他眼里，应该被称作英雄的，是参与这次行动的所有的消防战士，“在参与战斗前，没有人知道自己能不能回来，所以参战的人都是冒着风险仍义无反顾的英雄。我希望避免出现这样的牺牲，我也不喜欢消防员用生命才能得到人们的关注，得到社会的赞美和肯定，而是只要一提起消防，就知道我们每个人都在默默奉献。”

湖北省随州市消防支队消防员林霖奇表示，之前有媒体将此次事件和美国和加拿大发生的类似火灾进行对比，他认为两者之间存在较大区别：“无论是地理环境还是人口密度，都有显著不同，不应盲目进行比较。”据他了解，国内对消防员的选拔较为严格和专业，必须满足一定的年龄条件，经过集中培训，才能上岗就业。

2013年6月28日，美国亚利桑那州亚内尔山发生一起同样是因为雷击引发的森林火灾。一支名为格拉尼特山高手队的消防队被派往救火。格拉尼特山高手队是美国第一支获得国家级先锋队资格的镇消防队，他们全都是受过专业培训的顶级消防员。他们在救火过程中遭遇了和这次四川森林消防队遇到的几乎一模一样的险情：风向突变，上风变下风。大火扑向消防队员，当救援人员发现他们的时候，整支消防队全队20人中除了一名因为观察火情提前离开的幸运儿外，剩下19人无一生还。

“谁也不能保证百分百安全。” 林霖奇说，直面火灾，意味着扑救人员就要直面风险。特别是山区多变的风力，“第一时间冲上火场，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多位接受采访的消防队员告诉澎湃新闻记者，事故发生后，对全国消防员来说都有不小的压力。新时代的消防员需要加大对自身业务素质能力的积累，不断提升和专业技能，也希望以后消防在社会上的地位能有所提高，让他们能够更加安心地在岗位上发挥自己的力量。

如何避免重蹈悲剧

这样的灾难，以后应该如何预防？许传升表示，在山林火灾扑救当中，通讯手段的匮乏是现存的短板之一。“山林之中没有手机信号，无线对讲机的呼叫里程也有限。有人曾建议使用卫星电话，但缺点是价格比较贵，且比较笨重，背负非常困难。”他建议，以后应该开发一些通讯类的设备器材，让消防队员在山林抢险中，能更好地互相通讯。

同时，当消防员进入森林后，视线受到限制。“人员不确定周围发生了什么情况，风险就非常大。如果应用一个无人机的指挥系统，时刻徘徊在这个消防队员上空，会发现周围火灾怎么蔓延，一旦蔓延以后，能及时和消防队员进行联系，确认队员向哪个方向出发，能让火灾抢救更安全。”

地理条件也是产生危险的重要因素。许传升认为，山林火灾多在陡峭悬崖附近发生，消防员到达火灾现场非常困难，时间较长，到达后想要撤离也较有难度。最好能开发合适的撤离工具，让消防员能够在地理环境恶劣的条件下实现安全撤离。

他还提到，此次牺牲的消防队员存在年龄层次偏低的情况，“年轻人的体能很好，适合在一线作战，但是可能应对较大灾害的经验不足。”在年龄和整体的职业化培训机制上，他认为也存在改进的空间。